“夫妻三年,阿嫣始终不变。”
赵绍衡语气淡淡,以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动作亲昵缱绻。
“殿下亦然。”司空若嫣抓着他的手,把自己剥离他的怀抱。她仰首望向天空。“起风了。”
似是为了印证她的话,一阵微风骤然吹乱她额前的碎发。
司空若嫣扬了扬眉,两人定定相望。
男人深邃的眼神与女子坦然的目光碰撞,谁也不让步。
“确也,起风了。”
良久,赵绍衡微微颔首。
似是落幕,亦是另一场大戏的开始。
春季围猎时,最凶猛的那只黑熊直直扑向景文帝,而当时伴驾左右的恰巧是九皇子。
九皇子比旁的侍卫更加反应迅速地挡在皇帝身前,黑熊一爪拍在他的后背上,当场血肉模糊,呕血昏迷。
黑熊被侍卫制服后,景文帝大发雷霆,下令彻查。
大理寺卿亲自查案,查来查去,都只道是野兽突然发狂。
景文帝不信,派出大内密探,但仍然无所获。
帝王多疑。找不到凶手,景文帝只觉满朝文武与他的后宫皆有嫌疑。
于是前朝后宫被牵连,遭贬谪的人一片接着一片。尤其是上奏请封嫡子为太子的元氏官员直接被革除官职,甚至连累元皇后与十六皇子遭了景文帝厌恶。
这一切发生的期间,九皇子高烧不断,大多数时间都在昏迷沉睡,即使醒来也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景文帝大为心痛,叹道:
“诸子中,唯有老九纯善至孝!拟诏,传朕旨意:赐封九皇子为贤王,以并州为封地,长留京中。”
太医刚离开,司空若嫣便让周遭的侍女都下去。
她捧着药碗坐在床边,道:
“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王妃此言差矣。”床榻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传闻中不省人事的赵绍衡已然睁眼,当下他面无血色,似是个病中的贵公子。
“并州富庶之地,为大业税赋主要来源之一,今后尽为殿下所用。殿下如今享受亲王之位,甚至还不必就藩。”
仅凭此,他便已经远远超出其他皇子了。
“自微宗起,并州便在太原王氏的掌控之中。王妃又何必挖苦本王。”
宫中的王德妃便是出自于太原王氏,其膝下有十一皇子。
“殿下何须妄自菲薄。妾身有一事不解,殿下既然有这般能力,为何不一举铲除异己?”
饶是根深蒂固如元氏,若是被扣上一个谋逆大罪也逃不过灭门之祸。
赵绍衡的嘴角弯了弯,气若游丝说:
“她也曾在深夜为本王掖被角。”
初到元侧妃的院落之时,赵绍衡夜里常常睡不着。
在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夜里,元侧妃独自一人来到了他的院落。
当时他感觉到她的手搁在他的颈项上,却迟迟没有收紧。
直到如今,他还记得那晚他心中不可名状的恐惧。
最终,元侧妃什么都没有做,随手为他掖了掖被角后便静悄悄地离开了。
“父皇登基前夕,大哥病逝。入主皇宫后,五哥,六哥,十弟皆无故暴毙。本王亦多次游走在生死边缘。”
纵然不愿,是元皇后庇护了他。
“八岁那年,有个老妪自称是生母的奶嬷嬷,告知了本王一系列秘事。”
他的生母早逝并不是因病,而是人为。元氏的族人见元侧妃久久没有生育,便指使元侧妃身边的婢女害死出身寒微的小小宝林。为了使年幼的皇孙无所依仗,更是迫使他的外祖早早告老还乡。
元侧妃本不想养他,但在家族施压下,咬牙接受了。
赵绍衡知道,所谓的奶嬷嬷是杨婕妤安排的。
皇宫里的人都套着一层又一层的面具,真假需要他自己分辨。
再大一点,他学会了利用各方势力的目的借力打力,再当那螳螂捕蝉之后的黄雀,混水摸鱼培养自己的势力。
室内安静了一会,司空若嫣才道:
“殿下想与妾身表达什么,不必绕这个圈子。殿下即使不说,妾身亦能猜到几分。莫非不是因为除了十六皇子,殿下还有十个兄弟,即使扳倒了元氏亦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赵绍衡的目光落在司空若嫣的身上,透着若有似无的压力。
两相无言之中,气氛渐渐凝重。
司空若嫣握着药碗的手莫名抖了一下。
赵绍衡忽然笑了一声,这一笑既打破了僵局,似乎也牵动了他背后的伤。他皱了皱眉,平静道:
“知衡者,莫若阿嫣也。本王的兄弟之中若是有人与阿嫣一样聪慧,本王该头疼了。”
乍看之下,赵绍衡似乎并无与平常无差。
然而,司空若嫣无法解释她莫名的心悸。
“本王这伤需得静养,王府内诸事要麻烦王妃了。”赵绍衡似乎没有注意到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