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乔楚苑遇见了一个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少年郎君。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满上京无出其右,顶顶尊贵的皇孙殿下。
赵氏玄翊,皇室美玉。
自从得知他的身份之后,她似乎遭受了周围贵女的影响,从此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追寻着赵玄翊。
虽然她知道,似他那般人物不可能把一时的举手之劳放在心上。
随着年岁渐长,乔楚苑才貌双绝的美名传播开来。但她听到那些人赞美她的琴音与笔墨之时,想到的是这些人一定没有听过赵玄翊弹琴,更没有看过赵玄翊的画作。
那才是鬼斧神工。
而她有幸知道赵玄翊的琴技登峰造极,乃是因为她在参加一名老封君的寿宴时候不小心与众人错开了,恰巧在花园里一个静谧的角落里找到赵玄翊。
凉亭里,身穿一袭青衣的赵玄翊凝视石桌上摆着的一台古琴。他随意拨弄古了琴弦,似乎是在试音。约莫是满意了,他弯了弯嘴唇,即兴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满院花香,不远处小桥流水,亭子里的一人一琴似乎成了一幅画。
——雅乐寻踪。
宛若天籁的琴音流转着旁人无法复刻的悠扬意境。乔楚苑曾经被古琴大家赞说她的琴音极有灵性,但她尚且感觉自己不如对方十分之一。
乔楚苑听得如痴如醉,面露惊艳。
绕梁三日,不过如是。
一曲终,赵玄翊注意到了她。他礼貌地朝她颔首,并没有因为她的冒昧而表现出不悦。
然她莫名感觉羞赧。
仗着年纪小,她蹬蹬地跑开。
因此她并未看到赵玄翊讶异扶额,轻笑出声。
事后,才懊悔自己太过失礼了。
按照礼数,她一介白身是该向皇孙殿下问安的。
乔楚苑蔫蔫地想,算了……下次吧。
然不久后,赵玄翊便投身军营,离开了洛阳,徒留一地芳心破碎。
乔楚苑自然也没有机会再看到赵玄翊。
直到一年后。
九岁那年,乔楚苑受到画圣吴道子的青睐,被收为亲传弟子。一时间她名声大噪,从此奠定了她才女的名声。
那日,她正在为师长整理一些旧日画作,意外翻出一幅与师长风格迥异,然意境绝佳的画作。
一笔一划看似随意潇洒,却自有乾坤。深深浅浅,墨笔勾勒出一副山水背景,作画者随笔添加一只仙鹤西来,水里点缀几只嬉闹的鱼儿,这幅画顿时升华了。
山还是那山,却成了人间仙境。
乔楚苑旁敲侧击,方从师长口中套出作画者的信息。
“你说那副蜀山图?是你师兄的作品。怎样,为师眼光好吧!”吴道子拎着酒葫芦,乐呵呵地道。“你师兄现在忙着呢,等他回来为师再给你二人介绍介绍。”
她竟然还有个师兄!乔楚苑心下惊讶。怎的洛阳不知晓,她拜师半年了也不知晓?
不久后,她的惊讶成了震惊。
“阿苑过来!这便是你的师兄,赵氏玄翊。”吴道子介绍道。“玄翊呀,这是你的小师妹,乔氏楚苑。”
“翊日前刚归京,未给师妹准备见面礼,还请师妹见谅。”赵玄翊风度翩翩,神采奕奕地朝她作礼。
在吴道子看不到的角度,赵玄翊朝她安抚地眨了眨眼。显然,他记得之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眼前的人独身一人奇袭敌营,摘下敌方主帅首级的消息早已传回洛阳,引得满京上下喝彩!
然那在战场上立下不世之功,惊艳八方者,却似没有被杀戮与他人的赞美给迷失了眼。
他仍然是那个被誉为皇室美玉,郎艳独绝的有匪君子。
“乔氏楚苑,见过师兄。”乔楚苑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有些干涩,恭恭敬敬地回礼。
“老夫这里没有皇孙殿下,亦没有乔侯之女。莫要在老夫这里这般拘谨,听懂没?”吴道子并不喜欢贵族之间的虚礼。若是日日看这一对贵子贵女相互行礼,他这心中要堵得慌。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
“弟子领命。”
自得知她有这么一个师兄,吴道子的湖边小筑成了乔楚苑心中的小秘密。
她极是聪慧,并不需要吴道子与赵玄翊特意嘱咐她莫要把赵玄翊拜师吴道子的事情往外说。
“师妹所绘的这只青鸾惟妙惟肖,这碧羽万青倒也不算辱没了师妹的画作。”
见她在为调色苦恼,赵玄翊偶尔会似这般不动声色地为她排解困难。
自赵玄翊归来后,吴道子很是干脆地撸起袖子甩担子,美名其曰让两个弟子多相互探讨,彼此勉励。
名义上,乔楚苑是吴道子的徒弟,但平常指导她的人更多时候是赵玄翊。
两人时常为不负责任的师傅头疼,竟这般建立起了惺惺相惜,共同的革命友谊。
索性两人天赋极高,性格合拍,因此虽然他们之间